致宕公次長，並請轉公秀、達人昆仲、賢林諸老兄

宕公次長賜鑒：並請轉公秀、達人昆仲、賢林諸老兄惠鑒：

前為小兒鎮海完婚，承蒙 大駕光臨指導，寵錫鴻儀，高誼雲情，感激莫名。海兒成婚之日，適余病後精神不佳（牙痛、喉部發炎、不能多說），對參加貴賓未克親自一一接待，簡慢失禮，內心深感不安。

在台小孩除鎮海外，餘均赴美，有的已八九年不見，慈雲愛日，難免掛念。前經申請，並蒙批准赴美探視。鐵與內子於陽六月十七日午后四時五十分，搭中華七四七班機，經東京、檀香山，飛行十七小時後，於美國標準時間（比台北遲一日左右），六月十七日午後九時四十分，飛抵美國西部第一大城（人口逾千萬）- 洛杉磯。三男鎮邊在洛城任會計師，駕車來接，九年未見，相聚甚歡。在希爾頓飯店停留一宵又一上午。因行程乃先排定，急需趕路，僅在中國城（在那裡吃午飯）市中心區、及好來塢稍作巡禮後，十八日午後一時由邊兒駕車，沿101號高速公路（沿途風景如畫）轉赴三藩市，車行八、九小時，當晚十時左右，抵達舊金山。邊兒篤實誠懇，體魄健碩，昔年在輔大風迷了不少女同學，因不肯談婚事，也傷了很多美麗少女的心。如今風度如昔，體型更結實瀟洒，長途開車亦毫無倦容，具見其健康資本雄厚，十分可喜。在舊金山有三位小孩，希農及香君在工作，希兒在電子城任工程師，培培半工半讀（醫科），連同女婿林錦榮（去年與香君結婚）及洛城來邊兒計五位，均於當晚歡聚一堂，共話家常，真是其樂也融融，實在難得。此地計停留了十餘日（邊兒因工作緊先回），飽覽了西部氣勢豪邁與粗獷的原野風光，遊遍了金山附近名勝，並由錦榮駕車曾到四百哩外之Yosemite國家公園參觀。順道往內華達州賭城參觀了一遍，全美各地有賭癖的人均可來此毫無禁忌的大賭一場，好像人種展覽，各國人都有參加，形形色色之賭博人士，總在五、六千以上，總算開了一次眼界。余生平從未嫖賭，興之所至亦破了一次例，逢場作戲，贏了美金四十元。余放一塊錢，賠了我四十元，很有趣，帶著興奮與疲勞經加州首府（省會）及電子城回到舊金山。加州南北東西各大城市、鄉村、已約略走了一遍，覺得一切都好，就是氣候乾燥，一時無好適應，初來此地的人，應個個唇焦舌敞，喉頭乾啞，有時會鼻孔流血，有如北伐當年，初到河南山東時一樣乾燥，不服水土，據說稍後也就會習慣，並使人有舒適之感。余在台原患輕微風濕，吃藥治療亦未完全見效，到此不過一星期，已不藥而癒，天然治療十分有效，可作後來旅美人士參考。

    由內華達歸來稍為休息後，復於六月三十日上午十時廿分，由金山機場搭乘美航七二七班機橫渡新大陸（不著陸飛行），於當日午后六時飛抵美東北部大城 - 波士頓（美東西時差三小時）。長女華元及其夫婿毛樂德（他們結婚已十年，樂德美德州人、博士，婚前係華元加大同學），帶同外孫美生由NH州趕來波士頓機場迎接，朝夕縈念之愛女、賢女婿、及我唯一之外孫女，終於看到了。萬里親情一朝見面，欣慰何似。在機場晚餐後由樂德駕車駛往Hanover，NH， 車行約四小時，到達樂德華元住家已深夜一時。華元在一所貴族學校，是美國最老大學，比美建國年齡大（學生均是來自美各地有錢人家子弟），校名叫做Dartmouth College，與麻省理工哈佛齊名，任教已逾一年（主辦亞洲事務研究），賓主相容學生亦很歡迎，有久客是鄉之意？余到此第三天，樂德、華元即陪伴我們到這個鄉村城市，及學校附近參觀，俾認識新環境。覺得美國真正偉大地方不祇是城市，而在鄉村,處處都市化公園化已成為美國各地之縮影。這所大學城風景實在優美、秀麗，現代化宏偉建築，與新英格蘭時代遺留之古老藝術房屋，掩映於山巔、水涯、青楓、翠柏（都是幾百年老樹）之間，綠滿平疇，繁花似錦，使人留戀忘返。最宜人適度氣溫華氏七十，濕度五十，與大陸廬山一樣為避暑勝地。每年夏季，全美各地來此消夏度假者絡繹於途。余半月來風塵僕僕，陸空勞頓，行程逾萬哩，到此疲勞盡解，確是一個好休養地。難得浮生半日閒，擬在此休閒一月後，再往加拿大、渥太華、蒙特婁（世運，現均旅館客滿）尼加拉瓜瀑布，及波士頓、紐約、華盛頓等各大都市，及其附近衛星城市作一次參觀旅行，預定九月初可以遊畢（據樂德電話查詢，因立國二百週年，又逢暑假及美國大選，全世界各國貴賓、全美各地旅客都湧來華府，旅館至八月底均客滿，能否住華盛頓參觀？看情形再定）。屆時華元夫婦暑期已滿，也要上課上班，無法再陪我們到各處去玩了。雖然如此，余仍擬在這個小城多待一個時期。因為：（一）此地風景好，氣候適宜，不冷不熱，女婿樂德會說中國話，他在東海大學任教兩年，寒暑假常到學生家中訪問，習得華語頗為流俐（樂德有語言天才，除華語外，能通日德俄法印度語言，並曾到印度德國研習梵文及德文多年），留此我不會做聾子啞子。（二）最難得的，樂德是一個十分純潔、刻苦、進取、淡泊（他能懂得這麼多國家語言、文字，又有如此優良品質、抱負、才華，如轉往外交界工作，早已飛黃騰達，但他生性淡泊，專心教育事業，實在難得）、寧靜，而帶有保守氣質的好青年。據華元告訴我：樂德在加州大學讀碩士時，常常與該大學左派人士唱反調，甚至動武。他的保守程度，遭到了加大左派領袖人物之忌，因此在思想上比較接近，可談得來。擬在此留到秋涼，再與內人重返加州，到洛杉磯三男鎮邊處盤桓一段時日，重敘天倫之樂。並擬往德克薩斯州（樂德父親比余小四歲，係大學教授現退休）洋親家處一行作禮貌性拜訪（由洛杉磯到德州，貳仟多英里，約需六日汽車行程，邊兒能否請假同行，作翻譯尚成問題），然後計劃飛回台灣，結束此次美加之旅。將來經濟許可，天緣有份，再作第二次旅行構想，屆時，擬將美中南部、太空中心，及中美洲、歐洲等民主國家，均列入旅行範圍。

三四週來與美國社會接觸，頗有感想。我覺得：美國人守法精神，最值得我們學習，因為近代文明、物質與科學方面之成就，均須從有秩序開始，美國人物質建設與科學之發達，可說是並世無兩，但精神生活亦有不少值得我們借鏡地方；美國人是懂得享受，也可以說是最懂得生活情趣，及瞭解精神生活真諦的一個民族 - 衣食足，禮義興。在美國鄉村仍保存不少古樸風氣，人與人間，路上碰到，無論識與不識，尤其對外國人都點頭問好、互助，幫忙別人更認為義務快樂之事。住家地方，平時、假日、門一鎖就出去三五日，甚至一二個月不回來，絕無盜竊或被搬家的情事，真正做到了夜不閉戶，路不拾遺（昨十二日，我們與樂德全家因為到NH州省城買皮鞋，此地皮鞋全省聞名，順道往波士頓一遊，主要是去哈佛參觀，出門忘記上鎖，走了一日夜亦未發生問題）。森林遊樂區（省營）、國家公園，暑假人山人海，汽車排列數千輛，但秩序井然，絕無任何一個人隨便吐痰、拋紙屑、果皮或便溺者。野餐、野營，大人小孩均自動清理，將廢棄雜物放入垃圾箱，或攜上汽車帶走。記得在加州時，女婿林錦榮曾陪我開車遊覽好幾天，車內放置垃圾袋絕不隨便遺棄車外。到公園及賭城來回逾千哩，亦未見他鳴放喇叭一次，近朱者赤，一切遵守規定守法精神，其餘可想而知。週末假日，公路上盡是開著汽車，拖了游艇、腳踏車、帳篷、野營餐具、吃物，帶著全家大小往風景區遊覽、野營的美國人。鄉村均是都市化、公園化，美國人城鄉住家地方均十分整潔（沒有圍牆），就像一個大公園，家家戶戶綠草如茵、翠柏蒼松、間植青楓（入秋變紅）、濃蔭遍地，真是迷人，兼之空氣清新絕少污染（記得民權東路住家，時因接近機場，每早起來都是滿鼻子黑灰，令人實在不舒服）。避暑尋涼夏健人，暇日家人父子在家門草地樂敘天倫，或騎車跑步，或打球角力，有時亦一杯在手，橋牌一局，悠悠自在，令人神往，凡此均是美國人對精神與物質生活之重視與調和的一部份實例。比之我們，有許多日以上牌桌、到酒家、為消閒對象者要好得多。但任何國家社會有光明亦有黑暗的一面，美國鄉村是其最光明、最進步基本一面，看看人家再回頭看看自己，我們應不自負、不自餒，更不必自卑。中華兒女總有一天可建成富強康樂三民主義新中國。

重洋遠隔，思念益深，你我過去都曾為黨國犧牲奮鬥過半生，如今離鄉背井又在台灣共度流亡生活，遺民淚盡，求好望治，比任何人都急切，故不覺其言之瑣瑣也。祈諒。

鐵年屆七五，腰腳雖健，但精神總比不上年輕時，腦筋不夠用，執筆多寫亦很困難。對我的好友知己，無法一一親筆問候，迫得將親筆影印出來；改採聯名問候方式，總覺失禮，仍可互通情愫，知我定當諒我也。反攻復國需要老成，希望公等多為國珍重，長命富貴。耑肅并頌

暑祺！

弟李鐵軍拜上 七月十七日

皎光部長前請宕公姨丈代余致侯

致台北各友人書（舊作存稿）

____ 賜鑒

    屬在知誼浮文欠敘，鐵偕內於去年四月來美，韶光如駛，瞬逾十月，刻仍住加州聖荷西，幼子希農家，生活安定，一切平善。此地四時皆春，濕度很低，對余身體極有助益，因過去多年軍旅，餐風宿露，難免潮濕，來台後海島濕氣特重（常高達百分九十），當年輕力壯，抵抗力強，尚無所覺，待年到花甲，始發現患風濕，有時一腿或一臂，常忽然痲痺，寸步難移，幸余血壓十分正常，未有併發症，曾用許多內外葯治療，均無十分效果，時發時癒。到此後，因氣溫乾爽，多年宿疾，已少葯而癒矣。加州氣候，實在宜人，現值隆冬，美東北各州，早已風雪漫天，重裘不暖，而加州得天獨厚，綠滿平疇，和暖猶春。尤有進者，每年六、七、八月，世界各地熱浪衝天，台北地連赤道，炎威更不饒人，晚上常無法入睡。但此時此地因受北大平洋冷氣流影響，白天涼爽（不需冷氣設備），晚上須加蓋棉被，黃梁一夢已是明天，住人頗有舒適之感。此次來美，決擬停留一段較長時間，在此好好休憩數年，再返台灣。

余年已八十，桑榆晚境，能有幾何？並擬乘在美休閒機會，寫點回憶；雪泥鴻爪，對歷史教訓與歷史真實性，當有少許貢獻。刻將完成「第廿九集團軍入新紀實」一文，簡名「國軍入新紀實」之長數萬字，俟校正印好後，郵郢賜正。回憶過去，半生戎馬，轉戰四方，可歌可泣，可寫應寫之事尚多（刻閱東京馬樹禮兄處，剪寄中外雜誌，李郁塘所寫伊犂動亂，撒謊譁眾，令人啼笑皆非）。

北伐：由南而北，自廣州誓師經韶關九峰下長沙，戰銅鼓（江西縣名），圍南島，血濺錢塘（此役余負重傷，傷左腿，斷食指，並傷右後肩），收復京滬，轉戰齊魯，並攻下濟南（北洋軍閥最後一個據點），余均奮勇先登，達成任務。抗日：自東徂西，在上海與日寇浴血奮戰三月，嗣在津浦、汴鄭河洛、潼關一帶，與日寇相持五年，使日閥無法西越潼關一步。旋奉調入新，保衛西陲，在伊犂、烏蘇冰天雪地下，與俄帝苦戰兩年。抗戰勝利後至三十五年，才由新調回關內，參加勦赤，直至海南戰後撤退來台解甲為止（海南防衛總司令薛岳，北伐住一師第三團長，余曾任他的營長，大陸淪陷前，余任廣州綏署副主任，廣州撤退，改任海南防衛副總司令兼第二路司令官，參加海南勦赤最後一次戰役）。丁年組甲，兩袖清風，滄桑歷劫，大節無虧。惜在海南陵水縣新村港（一個漁村非港口），撤退來台登船之日，因海南防衛總部撤退無計劃不負責任，船期失誤，無船可登，前臨大海，後有追兵，海灘無險可守，以致本部遭到不意慘重損失。余因悲憤兼盲腸炎發作，曾向海南防衛總司令請假離職，到香港割治。領袖不諒，聞悉震怒，予以撤職處分，從軍數十年，從未受到任何處罰，此為生平第一次，雷霆雨露均是君恩，余亦未加辨白，即刻由港回台誠懇接受處分，迄今三十多年，閉門思過從無半句怨言。往事如烟，縱談何益。不如改談在美見聞，他山攻錯，或更有益也。茲再簡報如下：

余來美前後已有數次，但均為時甚暫，第一次於民六十五年夏，在美東北新罕布夏州（新英格蘭區避暑勝地），長女華元家，住了數月，由她夫婦陪同暢遊了附近七、八個州，看過不少風景名勝，參觀了許多大學，並曾到紐約、華盛頓、波士頓古城、水牛城、尼加拉瓜大瀑布，及加拿大之多倫多、渥太華、蒙特婁、魁北克等地觀光。第二次在加州聖荷西住了四個月，由小女培培等駕車暢遊了美西北，及美西南各州之大峽谷、拉斯維加、聖地牙哥，（該地有一個世界最大的動物園）、洛杉磯、優山美地國家公園、雷諾賭城、大圤湖、洛根、黃石公園、西雅圖及加拿大之溫哥華等地。來回（不同路線）歷程三、四千英里，沿途均曾留心觀察彼邦之山川形勢，風土人情，暨其政經文教等。美立國不過二百多年，何以會如此強大富有？據粗淺所得：美國除具有建國崇高理想，民有、民治、民享及教育普及、科學發達，世界第一外，美國中小學完全義務教育，大學質量並重，建教合一，多已超國際水準，人民知識水平在任何國家之上（美國目前在大專就學青年計有壹仟貳佰餘萬人，已畢業者未計），因此推行政令及建國理想容易被人民接受。目前台灣情形亦如此，但有一點，我們高等教育量多質少，無法與美國比，今後似宜集中人力財力，在人文、社會，尤其自然科學（基本）方面（含應用科學在內），興辦若干有國際水準大學，楚材楚用，人才方不致長久外流也。 在天時地利人和三方面，亦具特優條件：就軍事觀點，其所佔地勢之利，舉世罕有，美國境東西南三面均有浩翰無垠的海洋，做天然屏障（大西洋、大平洋），除蘇聯核爆外，無法飛渡。西南蜂腰地帶，接連墨西哥（國小民貧），北面為其同文同種之加拿大，國力懸殊，亦均無法對美構成任何威脅。所以美國建國二百多年來，從無外患，可從容建設。但為政在人，如人謀不臧或人和有問題，縱得地利，地再大、物再博、貨棄於地，仍無法建設強大起來！茲就人和尤其人謀方面，足資吾人借鏡或儆惕者，錄後：

美國人生性比較天真，愛刺激，愛冒險，尤其酷愛自由、民主，但均奉公守法，熱愛國家，一般均極禮貌、熱誠、勤勞、樸實。在自由競爭風氣之下，人人都靠自己雙手尋求發展，成家立業。日常家庭瑣事，如餐飲、洗衣、洗車、內外清潔、油漆門窗、暨澆花剪草等，一切由自己動手。美國一般家庭均無傭人，家中夫婦兩人或二至三個小孩，週末如不出去旅行，均在自己家中勞動服務，佈置前後庭院，絕無大男人及小姐夫人脾氣，或坐在牌桌消磨日子，這是美國最有生氣的一面。 對公共秩序尤為遵守，如行人靠右，車讓行人，車行定速，不超越斑馬，不闖紅燈。乘坐飛機、車船排隊等候，讓坐老人及婦孺殘廢。公私機關，娛樂場所、餐廳等，不吐痰，不吃煙（另有指定），不亂丟紙屑，彼此談話低聲細氣，一片靜穆，以免妨礙他人等美德，不勝枚舉（在國際賽球、賽馬等，例外，歡呼熱烈，掌聲雷動，令人鼓舞）！認此為一種禮貌及有無教養表現，相習成風，不敢踰越。

衣食生活方面：除注意整潔及衛生營養外，穿著十分隨便，幾件襯衣，一襲外套足派用場，很少看到西裝革履衣冠楚楚人物（宴會、舞會及出席議事例外）。吃更簡樸，一般都是漢堡、熱狗、酣點之類，並無特別享受，有時很例外才吃點牛排、炸魚或到中國餐廳打次牙祭。目前台灣吃喝風氣未減，閱報去年某兩地一次拜拜，各吃掉五千萬元，堂廟燒去冥紙全年近百餘億元。奢侈浪費親痛仇快，真會使我們反攻復國飛機大砲也吃掉了？似有再改正緊縮必要。

行的方面：美地面遼闊，沃野千里，山之巔，海之涯，交通四通八達，為應付工作緊張、忙碌，時間就是金錢，出入均用汽車，連工人及耕種人家，均不例外，男女全會開車，等於我們多年前使用腳踏車一樣（美係小家制度，一家普通夫婦兩口至四口連小孩子，至少汽車兩部，加上遊艇拖車，及旅遊餐宿車輛，每家有車多至三、四部者），汽油銷耗很多，但無形中亦養成戰時迅速簡單緊急動員條件。美國富甲天下，目前又無敵國外患，社會安定繁榮，加州一個省，即有交通汽車壹仟五佰萬輛，加上其他各州，車數流量驚人。民間車油總浪費一點，亦有其事實需要，我們不必去管他，更不必去學他。台灣目前仍屬戰時，中共虎視眈眈，如侵台，最好是戰於境外，能在空中或海面中途將他消滅，是最上策。萬一如空降或被登陸，均須靠捷運系統（道路及車輛、藏油，方能迅速集中優勢，一舉將敵軍擊滅，才可確保本島安全(如讓敵佔穩著陸據點，那就費時、費事，並影響軍心民心）。因此台灣本島交通、車輛、藏油等設置，除便民外，應以軍事著眼，便利戰時使用，為第一優先。

住的方面：是美人生活中最講究一環，亦有一些足供吾人反攻大陸後重建參考（因中國大陸比美國還大）！美各地社區住宅，由美東部至美西海岸，全國模式一樣，百分九十以上，係木造西式平房（間或有二至四層歐洲中古型式木造樓房，十分古典好看），外觀並不十分漂亮，內部設備完全現代，很少看到鋼筋水泥高樓大廈建築（縣市機關及觀光旅舍、高等學府例外）。因美國各地林業發達，建築木材到處都是，公路汽車穿過林區，常二三小時走不完，就地取材既經濟又方便，兼具防空、防震等作用，更可減少鋼筋水泥大量消耗，俾資轉用於更為迫切需用之國防、交通、水利等等公共設施，暨大都市現代化建設方面，如紐約、波士頓、休士頓、洛杉磯、舊金山、西雅圖等，高達百數十層如林如山樓林，及大飛機場、大公園、大動物園、大博物館、大娛樂場、大體育場、國家歌劇院等等都是。美國人經濟作業及經濟建設，一切精打細算，毫不浪費。不僅如此，美國社區建設最特色之點為一律公園化、藝術化。街道路寬廣，公共設施完備，並附設行人便道（與馬路平行），既方便又安全。家家戶戶門前及後院，均規定應留一定空地，綠草如茵、繁花似錦、翠柏蒼松、奇石假山、美輪美奐、各具匠心。美人民好運動，每家在停車場上，均安置籃球架，更有許多在後院設置游泳池或網球場者。以上種種建設，除區間道路及公共設施外，均由美國老百姓自動義務佈置，節省市政開支，美化市容尚其餘事。美國人的住家、美國人的生活，就浸淫在這一片蔥綠風光明媚、滿眼生機詩情畫境之中。人人樂觀進取、有信心、有活力，國家又安得不富強。吸引觀光、增進親善、加強民主陣營，貢獻之大更非可以道里計；世界各地，每年到美觀光旅客，多達壹千柒佰萬人次，一入美境，即看到美麗如畫迷人鄉村景色，暨人民勤奮和善待客態度，靡不極口稱讚，視同奇蹟。就聖荷西一個城鎮而言，周圍五六十英里內，共住有六十餘萬人口，其各社區之整潔、美麗就等於一座公園。由聖荷西至舊金山漫山遍野，連綿不斷，盡是花園住宅，整個美國東西部社區住宅，都是一模一樣，也就等於一座大公園。兼之各地公共衛生辦得好，無蚊子、無蒼蠅，更無所謂空氣污染，因之各種疾病很少。不愧為兒童樂園，老年人理想休養地方，更是年輕人樂觀奮鬥活力能源所在也。

以上所說，是一般美國普通人民生活縮影（當然任何一個國家或人民，都有其黑暗一面，余一生生活規律嚴謹、守道義、守分際，僑居異國作客人，為了禮貌，我祇能寫些代表其多數者好的一面，供作參考；革命老兵，當不致有崇洋心理在作祟也），生活總簡單樸實，但其生產事業並不簡單，僅就農業一項（含農場、牧場、果園、菜園等等），其經營生產及加工業規模之大，與機械化及科學管理之完善，使人驚羨不置。加州不過美國一個州，每年水果一項（其他農產品未計）外匯收入即高達美金壹佰貳拾億元（等於我們台灣過去全部外匯收入，但我科技不如美日，須靠進口之機械及原料，大多比例仍入超，去年及前年我們外貿收入已增加）。其他各種工業生產、及漁、林、工、礦、海洋資源（含煤、鐵、鈾、石油、希有金屬等等）收入未計。美國為世界民主國家兵工廠，其國防精密及尖端工業方面屬最高機密，吾人不去談他，但一架新式戰鬥機或一艘裝有核彈潛艇，一座核電廠、原子爐、太空梭等等，其價值均在美金數千萬元，或數十百億元不等，已經公佈賣給友好民主國家飛機、戰車、大炮等收入，為數不少，亦未計。生之者眾，食之者寡，藏富於民，（其精密工業均由民間經營，政府監督），人民生活都過得很好；惟美國樣樣都要稅，連中獎券亦要納稅（美國政府歲入大部靠稅收，兒子希農在聖荷西某電子公司任工程師，每月薪水納稅即去了三分一強）。賦稅奇重，但很公平，取之於民，用之於民，老者安之，少者懷之，壯有所用，老有所養，鰥寡孤獨，暨其他種種贍養項目「公益計劃」多不勝舉，均由其政府妥善解決。據報載：美全國總預算，今年歲出方面，共計美金七千三百二十億美元（國防開支壹仟玖佰餘億元在內），其中福利費用，高達三千六百六十億美元（比國防費用高），佔美國政府全部歲出的一半，數目委實驚人，具見該政府對人民生活之照顧與關懷，舉世無其匹也（美國福利計劃好處固多，但因此養成一些惰性及倚賴性，尤其黑人方面為甚）。所以人民無論貧富，均豐衣足食，社會各方面亦顯得特別繁榮，安和樂利。他們真是林肯總統所說建國理想：民有、民治、民享的遵行者。上列是民生民享部份報導。其餘民治（即人權運動）民有，說來太廣泛，未詳。

來美十月，為減少孤寂，增加生活情趣，週末亦常偕兒女出外旅遊（去夏曾往芝加哥等地），聖荷西離舊金山最近，車程約一小時，為了理髮或買些喜吃中國菜（金山，中國食品，應有盡有），比較常去。遊戲人生，有時亦到雷諾（賭城）玩上兩天。或到洛杉磯三兒鎮邊家（他在洛杉磯任會計師多年），小聚一個時期（由聖荷西到洛杉磯車程八小時，坐飛機去又快又省）。平居每晨七時三十分，均偕內在住家附近散步一至二小時。早餐後在自家後院（希農家後院有百餘坪）習字，打太極拳，暨栽花、種菜（台灣帶來菜種，可供一家四口食用，有餘尚可供小女香君一家吃）、剪草等工作。家中訂有中英文報各乙份，中文世界日報為台北聯合報分支，每日出版六張，世界各地及台北當日新聞均可看到，社論義正辭嚴，詞鋒犀利，對共產黨及美左派份子，如布里新斯基（卡特軍師）之流，反擊不留餘地（如能化敵為友，當更理想），為旅美自由人士唯一精神讀物。這些中英文報，日計廿餘張，讀後棄置可惜，余就利用他來練習碗口以上大字，臨老學吹笛，惜進步甚少。午后小憩片刻（過去無午睡習慣），讀研喜愛文史，去年夏秋，已將六十年前讀過之四子書、左傳、古文觀止、東萊博議、全唐詩集、宋詞三百、紅樓夢、西廂、三果演義等古典文學，又重溫了一遍，其味無窮。並將借來武俠名著（金庸，古龍等所編，文字清新，綺麗可讀）楚留香傳奇等五部，全書看完。去年一年，炎炎長夏，悠悠秋月，也就如此輕輕度過，現存未讀書籍無多，經囑在台海兒，將四史及宋元兩史，暨其他文藝書籍續由海道寄來，俾增精神食糧。以上在美瑣瑣，均卑之無甚高論，不足以登大雅，但一字一句，係由余革命情感上發來心聲，海天萬里，遙寄相思，叨叨及簡慢之處（年紀老大，執筆困難，祇得親筆寫好後，影印分寄友好）祈諒，耑此 敬頌

春釐

弟 李鐵軍拜上 

民七十一年二月於美國聖荷西旅次 

致陳賢林先生：述及抗日時期黃河決口與死守鄭州等史料（國史館）

賢林老兄如見并請閱後轉呈亢曾老鄉長賜鑒：

台北晤別後，不覺匆匆已三易星霜，每憶高風輒深依依，月前蒙賢兄惠賜函告一切早經拜悉，曾囑妥人帶交賢兄要用的眼葯四瓶想早收到。客歲流年不利，因攝護腺及膀胱結石，曾兩次入美國醫院施行手術，現托庇康復，謹將年來旅美各情詳告如下，藉免錦注。

(甲) 去年秋起，在美生病，與治療經過（可供老人患者參考，特詳錄出）：

一、 余過去患攝護腺腫大症，小便欠暢，已係十八、九年老毛病，民六十二年，由新竹中央路搬到台北住家，曾擬到榮總開刀，因年過古稀，開膛破肚，友人勸止未果（其實當時我身體很好，應一勞永逸）改吃台北名醫崔霖山中藥-車前子-覆盆子-枸杞子各三錢，到美國後，因氣候乾燥，另加西洋參少許，旅美十五、六年每日煎服，小便雖不如未病前順暢，但亦無大礙，證明該藥有效及有益無害（崔霖山係軍校畢業，曾任第一師營團長，係余老部下，來台後改行習醫，一時門庭若市成為名醫，因其父親及祖父均是北方名醫，祖傳秘笈也。過去黃杰、余漢謀等，均把他當作家庭醫生，常請他到家看病，現年老停看）。 人無千日好，不料從去年七月起，小便忽然帶血，但無疼痛感覺，亦不知血從何處出來？經到美國醫院，作一次全身檢查，先到腎臟科，心電圖，抽血驗明攝護腺并無癌細胞存在，攝護腺內亦未有流血現象，余聆悉上列情形之後，當時使余放心不少，但小便帶血總是不好，血究竟從哪裡出來？必須設法查出原因。嗣復到各科室分別檢查，證明余之腎臟、心臟、肝功能、肺部、腸胃、血糖、血壓等均十分健康、正常，僅膽固醇略高一些，二百七十(比之美國所定標準高二十)，最後續到泌尿科，查明除攝護腺腫大外，並發現膀胱內結有石頭(即尿袋內結有石頭三個，係十多年小便不順暢，淤積結果，余平日好勞動，在家中後院種有很多平日愛吃小菜，因鋤土除草必須彎腰工作，膀胱結石受到壓迫因此出血)。經與在美家人及美國醫院醫師黃大夫商決，於八月間入院，先將膀胱結石取出。黃大夫係台灣來大陸人，美國西北大學醫學院畢業，經驗與醫術均十分高明，偕同男女助手四人，在近代科技設備與十分整潔手術房，由尿道使用超音波碎石手術(不用尖刀破肚子)兩小時多，余在不知不覺中手術大功告成，在復健室停留兩小時，完全清醒後，送入醫院病房繼續治療。醫師、看護對病人更無富貴貧賤之分，比台北許多高級公私醫院，多為高官富賈服務者性質有些不同。手術後在院療養期間，曾經過許多痛楚、無奈，當可不言而喻，不再詳述。後經主治醫師黃大夫准許回家休養，但須臥床避免勞動，除規定應服藥物外，須多吃流質及通便葯，連解手都不可太用力，以免碰破傷口發炎，好像產婦坐月子一樣，產後須平穩在床上兩個月，始可完全復健(膀胱結石及攝護腺腫大手術後，均須注意上述各點)。余係與醫生合作好病人，差幸托庇平安兩月全癒。

二、 至去年十月十七日，復入醫院，仍由黃大夫作第二次攝護腺割除手術，依前述辦法由尿道以雷射等尖端手術，割除成功(可能係用電灼)當時雖無任何絲毫痛苦，但因攝護腺太肥大，清除不易，因此傷口、傷痕面積亦較大，半個月後攝護腺仍不時有血流出，並有若干淤血隨小便出來（醫生說係正常現象），為切實清除，每日吃流汁（醫生規定果汁）及其他預防葯物很多。八十九歲高齡老人連續手術兩次，對身體傷害實在匪小，今後如無其他意外病情發生，我的健康從此亦可能更上層樓，得享高年亦未可料，生死有命富貴在天，余看得很淡一切聽其自然，無病是神仙，如今先後兩次臥病已逾五個多月，除消瘦一點精神身體總算完全復原。知注謹閱。

（乙） 旅美多年，遠適異國，係為生活與親情，事非得已：

一、 余來美不覺匆匆已逾十五寒暑，從民三十九海南作戰撤退到台後，即未再任政府任何公職，連過去退役金，政府亦未發給我一文。東征、北伐、戡亂、剿共、抗日，並在新與俄寇打沙漠戰兩年，數十年汗馬就此一筆勾銷，四十年來隱晦蹈光，含辛茹苦，亦從未有過任何怨言，余夫婦祇靠自己雙手謀生過活，絞盡腦汁設法改善，維持一家老小八口生活（改善得很淒苦詳下）。天無絕人之路，多謝上蒼保佑，使余夫婦身體長健，窮且益堅，將七個小孩（長男鎮國在新竹高中畢業那年病逝現存六位）教養長大成人，完成大學學業之後，并均獲得美國獎學金或半工半讀，到美國大學研究院繼續深造，後亦均在美就業。余年老在台已無自力謀生能力，七十五歲以後始偕內來美依親過日子，事實使然亦無可奈何也。差幸兒女尚知孝順，在台在美，前期生活多由長女華元（她是余家第一個得獎學金每年三千多美元，入柏克萊加大讀得博士學位者，當時她省吃儉用前後三年月寄美金100元貼補余在台家用。現在美東部達慕思大學「係一個有名私立貴族學校」任系主任），及二男鎮海，暨其他四位兒女多年來，供養無缺（包括衣食住行旅遊）實在難得。近年已由幼子希農單獨負責住他家奉養，此兒是美加大，電子系碩士，在聖荷西英特爾電子公司等任工程師，長達十一年，係一尖端科技人材。近年自設公司，辛苦奮鬥，發明一種盲啞及聾子用電腦，甚得聾啞界人士（美國有數百萬聾啞，全球英語系近千萬）及業者歡迎使用。從去年起，年營業額已接近貳百萬美元，希兒不甘雌伏日以繼夜（晚上清靜是他最好工作時刻）從事研究，不久可能有其他方面新發明、新產品繼續上市。愚夫婦目前旅居生活，豐富愉快，過得相當不錯，比之民四十至民五十五在台期間，饔餐不繼情形，真是不敢想像，未可同日而語！猶記當年在台小孩赤腳上學，醬油、小菜、豆腐干和飯帶便當，有時為小孩營養(家中自己養了很多生蛋雞仔)添加煎蛋一二只，這是他、她們每日在校最高營養及午餐了。余個人閒居新竹，因過去家無積蓄(何以會無積蓄，請看另紙注一)，亦不能更不許長做新竹寓公、無業游民，當時新竹某高中校長，認余國學底子不錯，擬請余去任文史教員，因學業久荒，不敢誤人子弟未果。嗣與印尼華僑堂侄及旅印昔年學生（余未入黃埔前，曾在南口赤竹鄉任教兩年），合作經營一個寶山農場（有三甲多地，由余負責），為余在閒居歲月，唯一工作及精神寄託之所，亦是我家小孩禮拜天寒暑假義務勞動場所，內子倩華，三男鎮邊（他身體比較健壯）均曾在農場幫余流過不少汗。女孩培培香君等亦曾替余到新竹市場販賣水果雞蛋。一家老小雖如此艱苦奮鬥，但生活並未改善多少，常常兩三個禮拜才能打牙祭，吃到一兩次肉類。半年或一年才能闔家歡樂看上一場電影，不唯如此，小孩初、高中必須穿著制服，新制服無錢做不起，內人工女紅，祇好加予修改，一個接一個穿著使用。四五分私人高利貸，或房屋抵押向銀行貸款，來給小孩讀高中、大學及留學。直至內人在新竹縣五中任職得到全家主副食、房屋配額後，及將新竹中央路住家房屋兩棟，一棟係房屋抵押貸款新建，租給美軍顧問兩家眷屬分住後，生活始獲得漸漸改善安定。如今這種艱苦，早成過去，但往事如烟，前塵似夢，仍令人感慨良多。

二、 年華已漸漸老去，但頭腦仍算靈光，擬乘此健在之年，在美再多停留幾年，寫點回憶，因此地空氣好，比較清靜，更少應酬，利於寫作也。除已寫成有不少遊記，詩詞數百首，及已經完稿之北伐、勘亂、剿共、八年抗日，暨在新疆大戈壁與俄寇打了年餘黑仗等十餘篇外，擬再執筆續寫：

1. 黃河決口與死守鄭州(民二十七年五月，余率陸軍第一軍，協同黃杰第八軍、宋希濂七十一軍，暨桂永清、俞濟時等軍，統歸薛岳及胡宗南分別指揮，將豫東日寇土肥原等擊潰後（黃杰因歸德失守事，被薛岳告一狀撤職查辦，嗣到軍校任教育處長，閒散了好多年），為阻止日寇繼續西進，奉委員蔣公電令，要余以第一軍軍長名義，指揮張測民之陸軍第二十師（原山東韓復渠所部，韓槍斃後，由孫桐萱接替），馬祿騎兵師，李樹森一零九師，關麟徵之鍾祖蔭旅等部死守鄭州嗣黃河決口，日寇無法續行西犯，鄭防無患（決口並非如一般所說，係日寇轟炸所致，實係商震、薛岳奉程潛長官命令辦理者）。又第一軍直轄之陸軍第一師等三個師，因連年作戰犧牲過鉅，當時奉委員長蔣公電令；由胡軍團司令官宗公率往西安整補，胡以此做基幹，從此開府關中，統兵百萬，八年抗戰作西北之長城，日寇雖猖狂，亦始終未能輕越潼關一步，為我西南抗日大後方作了最大最安全有效之保障。胡公過去功業輝煌偉大，實源於此。

2. 潼關、風陵渡中日砲戰，及豫西對日河防三年。

3. 警備成渝，鞏固抗日大後方。

4. 廣州海南島撤退經過實錄：海南防衛總部，由薛岳任總司令，李玉堂、李鐵軍、歐震任副總司令，並兼任防總第一、二、三路司令；表面看來，陣容似頗堅強，部隊番號計有二十餘師，但外強中乾，實力毫無，部隊數月不發餉，吃稀飯過日，如何打仗？薛用軍師李楊敬，是一個軍人政客，更剛愎、提倡自立門戶。胡公宗南撤出大陸後，海南已失連繫作用，當退而又未退，直至林彪登陸海南成功後，始倉惶作無計劃不負責任之撤退；詳情請看撤退實錄。

（丙） 波灣戰爭，余適在病中但仍很關注，每晚在電視機旁參看實戰情形，茲摘錄如下，藉供參考：

一、 此次波斯灣戰爭証明，目前世界唯一超級強國是美國而非蘇聯，美國朝野意興風發，美三軍統帥布希總統，在此次戰爭過程中，對國內外政治、軍事、外交運用方面，沉穩幹練，指揮若定，更孚眾望，因此布希在國會山莊勝利演說時，兩黨參眾兩院議員起立歡呼致敬，達十餘次之多，聲望之隆如日中天，為歷屆總統所未見（明年連選連任已穩操勝算），過去美國人認為最不光榮越戰夢魘亦已一掃而空。人人昂頭挺胸，為前線三軍將士非凡的成就，及為美國國防高科技超群而自豪。盟軍過去六週來史無前例，及密集準確的空中大轟炸與地面裝甲部隊總計約一百小時閃擊作戰，即將胡森政權號稱世界第四大的軍事力量完全擊毀。美軍在這場戰役中，陣亡不及百人，卻造成伊拉克軍十萬人傷亡、十餘萬人被俘，及近三千輛戰車未經地面作戰即在地下掩體內被毀，海軍全殲，空軍未及起飛亦多在地下或地面被殲，迫得逃亡伊朗。在科威特戰區五十多萬伊軍（包括他的共和國衛隊精銳在內），還未見到盟軍地面部隊影子，已經折損過半，胡森過去法西斯希特勒的驕橫盛氣，及其三軍士氣已被盟軍海陸空高科技新武器完全炸毀打垮。盟軍所用的新武器，均是第一、二次大戰及越戰、韓戰前所未見的新發明新產品（前美國總統雷根厥功最大，他過去提出星戰計畫，絕非科幻故事，許多技術如間諜、衛星及雷射導引精靈炸彈等，已經實際運用在這次戰場上）。不僅如此；又例如最新發明之戰斧飛彈，威力可比小型核子彈，根據彈體上電腦，可以精確擊中數千哩外目標。雷射炸彈可以從地下要塞中氣口（通風用）衝入；將伊拉克地下生化工廠炸毀。電子戰機破壞了胡森的雷達與指揮通訊系統，使胡森前後方無法指揮聯絡。隱形戰機專炸特別指定目標，神出鬼沒，來去無踪，使胡森寢食難安。阿帕契攻擊直升機的地獄火，摧毀伊戰車直如摧枯拉朽、探囊取物。伊拉克最強悍砲兵數千門，均被盟軍多管火箭砲車的壓制下窒息消滅。蘇聯制飛毛腿，則在愛國者反飛彈攔截下幾乎全然無功。其餘陸軍個人裝備M16已進步至第三代，鋼盔、防彈背心、迷綵軍衣等，均隨時代改進很多。漢姆吉普八個汽缸可以裝備五零機槍拖式飛彈，四十公厘槍榴彈發射器等，亦是美陸軍在沙漠上最重要交通及作戰工具。M2步兵戰用車，配合M1坦克，是美軍有史以來武力裝甲最強、速度最快的坦克，可在行進中發射，足以摧毀伊拉克任何一種坦克。又空戰武力尚有「群星」飛機偵察系統，可確定敵方地面目標，再派機轟炸。美神盾防空系統，是海軍航艦上的一套雷達和電腦，它可以指揮艦上防空飛彈，同時攻擊二十架來襲敵機。美軍並曾首次派出無人駕駛飛機，在敵方伊拉克上空進行偵測，並達成任務。總之伊拉克是被美國的高科技、新武器澈底擊敗了，伊拉克的慘敗亦可說是蘇聯的慘敗（因為伊拉克軍隊多是蘇聯裝備、訓練的），更使唯恐天下不亂的中共垂頭喪氣，喘喘不安，軍火生意也從此將一落千丈，過去唯他馬首是瞻的第三世界各國，亦將慢慢遠離他去。

二、 此次波灣戰爭，盟軍掌握科技絕對優勢，證明今後任何戰爭如無高科無嚴密及設計週全的海陸空防，就無國防可言！因此台灣今後軍事發展，應迅速建立高科技及機動性強的打擊武力，實為最高優先。並以全世界最推崇的（美三軍統帥布希總統最愛孫子兵法）我國軍學鼻祖孫子兵法，應為吾人今後治軍、作戰最高指導原則，以免禮失求野，是吾輩軍人愛國志士崇德報功責無旁貸之事。余昔年在軍，亦是孫武子愛慕迷戀者（可查看拙著梅縣會刊二三期，國軍入新紀實及西征與對唐兩文，又六年前，台獨要革我們國民黨的命，余曾建議中央某政要，今後治軍、治民必須多看孫子兵法等）查孫子兵法是我國學術史上一大瑰寶，是有史以來，軍事理論最精深博大的經典之作，二戰以後，各種科技及新式武器飛速發展，西方傳統戰略理論亦多紛紛過時？唯獨孫子兵法的軍事哲學理想及其精深廣博的內涵，仍然熠熠生輝，美國國防大學西點軍校海空軍指揮學院，及英國皇家指揮學院等，都將孫子兵法一書列為戰略學和軍事理論的第一本必讀書，美國總統布希及許多高級將領更是孫子的推崇和信仰者！因此美國軍隊精神與物質文明，均能始終站在時代最前面，百戰百勝者，非無因也。總之，伊拉克這次慘敗是說明胡森守勢戰略，一味挨打是完全失策與錯誤！並再次証明現代戰爭，高科技及機動性之重要，與防禦工事之不足恃（二次大戰，法國馬奇諾已經證明)！如果胡森於佔領科威特後，乘美軍未曾集中，先發制人，一鼓作氣，長驅直入佔領沙烏地全球最大努麥拉油田，戰局將會如何發展？變化？很難預料？但可斷定敵我在沙烏地爭奪戰中，雙方均會死傷很重，很慘，天相美國，天更厭惡狂人胡森，結果波斯灣戰爭能如現在這樣完美下結束，真是中東及全世界正義之光，亦全人類之福也。

你我都是不折不扣三民主義忠實信徒，亦是宅心十分善良正人君子，希望上蒼保佑我們，賜予我們健康幸福，幷遙祝 兩老賢伉儷多多為國珍重，福如東海，壽比南山也。匆匆致意。并頌

儷福！！

宕老賢伉儷均此問安

弟 李鐵軍再拜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四月十七日聖荷西

編者按：下為李將軍夫人送此函至國史館時所注。

本文乃將軍於1991年手書，致陳賢林、孫亢曾之私人信函。陳賢林曾任省立新竹女中教務處長，孫亢曾任國立臺灣師範大學校長，皆為將軍生前好友。

將軍信中所言擬再執筆續寫的4項史料，唯有第4項《海南作戰經過》完稿，殊為可惜，但已經非常不容易了。

李曾倩華  中華民國一百零二年七月六日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寄進發弟、偉傑弟並轉鵬沖侄

進發弟、偉傑弟如晤並轉鵬沖侄：

弟等及鵬侄五、六月間來信，早經讀悉，最近復接到進弟八月十二日信，得悉鄉情種種不勝系念之至。培貞弟媳婦生病事，遠在天邊病情亦不清楚（去年春節前余曾特地寄她150元，囑鎮江侄為她好好治病及補養身體），培貞徒急又何用？江侄最近亦有信來；說他母親生病，要余在美設法買特效藥，為她治胃病，可惜美國藥房，如無美國醫生處方者，任何藥物都無法買到，因美國政府極重視人民生命及健康，對藥物管制十分嚴格（非如台灣一樣，任何藥物可在藥房隨便買到也），祇有各種維他命，經美國政府化驗合格，對一般人民身體健康有益者，可在超級市場（不是藥房）自由買到。因此買特效藥事亦無法辦，祇好另寄美金五十元為他母親治病，經覆江侄應請當地醫生醫院好好信任醫治，切不可人云亦云，亂投藥物也。

此次歐洲之遊，係團體旅行（衣食住行都是團體生活，刻板規律，無行動自由，更無休憩美食自由，連穿衣服亦要規定，年輕人尚無所謂，老年人實在吃不消），所經地方多，所看風景名勝無數，雖極暢快、值得，但所費兒女金錢亦不少。到底年紀老了（有些同行男女小夥子及小孩等，因氣候寒暖不時、吃東西不小心，在歐遊二十二天中病了好幾個）！余夫婦雖平安渡過，但回美後兩個月，始恢復原有精神。茲將歐遊經過簡記如後：餘俟遊記寫好，連同沿途風景名勝暨全家老小相片計百餘張，由郵寄上可交同鄉知好，如健中、志青等兄弟叔侄一看。查歐遊第一天（五月二十日）由美國舊金山搭乘泛美豪華噴射客機，經加拿大，北極圈上空（來回均經此線，沿途冰山冰河均可望到），飛行十一小時到達英國首都-倫敦。第二天（五月二十一日午後）參觀倫敦近郊之溫莎古堡及御花園，並選購英國羊毛衣料，余買了西裝衣料一件，將來帶回台灣再做，美國工錢太貴。第三天整日（五月二十二日）參觀倫敦市區、名勝（在倫敦領隊曾加請一位留英多年教授隨隊講解），如氣派莊嚴之白金漢宮，名聞遐邇英國御林軍換班儀式，充滿傳奇性大晤士河敦倫大橋，代表英國宗教及政治傳統的西敏寺，及大英博物館、國會大廈、聖保羅士教堂（英太子在此舉行婚禮），遊覽海德公園及財經界報紙發行中心之艦隊街等均曾看到，並適逢其會，中午曾參觀英女皇閱兵大典（英國有名御林軍，個子小實在不夠英武）。第四天由倫敦（五月二十三日）至巴黎，是日在倫敦旅店早餐後專車送往倫敦東南部之多佛港，乘新式快捷之氣墊船，橫渡英倫海峽，用螺旋槳發動在海面上飛行四十分鐘，直達法國加利港。登陸轉乘歐陸式豪華旅遊車南下，沿途綠茵處處，山青水秀，阡陌縱橫（法國鄉村風景比英國好），約於傍晚時分抵巴黎。第五天（五月二十四日）整日暢遊巴黎花都勝景並請留法多年黃君導遊講解。曾往聖母院、艾菲爾鐵塔（曾乘電梯至塔頂，巴黎四週百哩內一覽無遺），並參觀充滿時代氣息的香榭麗舍大道，代表法國民族精神凱旋門（門高買電梯票可上去），以及歐洲第二大的協和廣場等偉大建築。並飽覽歐洲收藏最豐富的羅浮宮博物館，蒙娜麗莎、維納斯雕像等著名收藏，黃君講解十分精闢，等於上了一堂外國歷史課。英法兩個博物館收藏東西，有若干係八國聯軍在北京搶去者，英國人臉皮厚毫不客氣的展覽出來。第六天（五月二十五日）上午乘專車往巴黎郊外凡爾賽宮參觀，看到當年法國路易十四、十五、十六幾代皇帝，耗盡法國財力，歷經百餘年完成之皇宮，開放進入參觀者僅有三十六個皇宮。美奐美侖之建設及其宮後精心設計之御花園，面積太大老年人無法徒步看完。法國人萬未想到，當年革命對象路易成為法國目前最大財源，全球觀光客每日到此參觀者何止萬人（余等參觀時日，並非週末假期，但凡爾賽宮內買票進去者，已人山人海，擠的水洩不通），午后回至旅店休息，並上街自由購物，晚飯後全團乘船暢遊巴黎市區塞納河（每人美金十五元）夜景，花都景色真是令人讚不絕口。照以上這樣寫下去，再寫三四頁亦寫不完，以後看遊記可也。以下僅寫遊歷時日及觀光地點。第七天（五月二十六日）由巴黎搭乘世界最快火車至人間天堂瑞士（遊阿爾卑斯山、日內瓦湖)，第八天（五月二十七日）整日參觀日內瓦，全世界富豪都在日內瓦有存錢並建有別墅，為歐洲治安最好風景區。第九天（五月二十八日)由瑞士南下至地中海尼斯。第十天（五月二十九日)整日參觀尼斯及其附近之賭國-蒙地卡羅（即摩納哥王國，葛利斯凱麗王妃所在地，曾與其王夫來過台灣，面積大小等於龍頭村？），京城地區等為地中海岸風景最好都市。第十一天（五月三十日)由尼斯至義大利之比薩-佛羅倫斯參觀。第十二天（五月三十一日）自義大利佛羅倫斯沿太陽公路南下，傍晚到達義大利首都羅馬，在羅馬住宿兩晚，第十三天（六月一日）全日參觀古羅馬帝國首善之區，這有二千五百多年文化古都，如歷史悠久的羅馬鬥獸場，與天主教精神所在地之梵帝岡的聖伯多祿大教堂（保祿教宗住此）等等（義大利靠觀光收入不少）。歐洲文藝復興時期，古羅馬曾有十分輝煌歷史，可惜義大利人不十分爭氣，黨爭不停，人民好吃懶做，治安不好，交通秩序十分混亂，紅白灯亦照駛不誤，觀光客到此，已怕抓手又怕車禍（但世界遊客仍絡繹不絕）。羅馬出產皮貨，價廉物美，我買了上好皮夾克一件、兩雙皮鞋（倩華亦買了兩雙）、各種褲腰皮帶十餘條（每條美金十元，在美國二十餘美金壹條），分贈六位小孩每人一條，其餘贈美國戚友。第十四天（六月二日早七時）再沿太陽公路北上，至義大利之威尼斯水都（全市由118個小島組成，靠近亞得里亞海邊），黃昏前抵達威尼斯，各小島因汽車無法通行，乘幹都拿小船，夜遊威尼斯，並僱義大利歌手助興，因係團體行動，每人花了美金二十元，不如巴黎塞納河夜遊之多采多姿，實在冤枉極了。第十五天（六月三日）由威尼斯沿阿爾俾斯山區進入奧地利，下午到達奧國山城-維拉克，此城風景特優，為昔年拿破侖最喜歡的渡假地，夜宿該城。第十六天（六月四日）到達奧國首都-維也納，此城為音樂之都，沿途高峰險峻山坡木屋，風景如詩如畫，為歐洲美麗城市之一。第十七天（六月五日）全日在維也納觀光，曾往國立博物館、國會大廈、維也納大學、歌劇院及宏偉美麗的夏宮，下午維也納森林一遊，漫步於充滿音樂氣息的小徑，別有一番風味，並曾到第二次大戰時希特勒地下工廠（製造秘密武器地方未成即投降），內有一部地方積水成湖，可乘電船來往參觀，地下陰冷，過去工廠死人很多，令人毛骨悚然。第十八日（六月六日）由維也納出發，進入德國境內，夜宿慕尼黑（奧林匹克運動會所在地)。第十九天（六月七日）由德國慕尼黑經-史都格-海德堡-夜宿德國西部大城-法蘭克福。第二十天（六月八日）自法蘭克福出發遊萊因河-科隆後進入荷蘭國境，夜宿荷蘭首都-阿姆斯特丹。第二十一天（六月九日）上午在荷蘭首都參觀半日後，下午續往比利時首都-布魯塞耳。第二十二天（六月十日）由比利時飛至倫敦國際機場，再轉機飛返舊金山。此次歐遊經過十個民主國家，據余所見：以德國為最有希望及前途光明的一個國家，因篇幅關係，容再另文詳述。

歲月匆匆，余來美不覺已四五年，倦鳥歸林，幾次想返台灣居住，但兒女都在這裡工作（回台無人招呼照顧)，尚能孝順，在美吃住及出去遊玩，不須兩老自己操心，在在都有兒女供奉招呼，兼之此地氣候又好，不冷不熱，適合老人休養居住，生活過得相當舒適，所以每欲有行而又止也。但年紀到底老了，落葉歸根擬在明年夏秋回來住幾個月，溫溫鄉情，並將「鐵廬隨筆」付印出版（屆時須請鵬沖幫忙校對，余將按月津貼付薪），然後看看試試身體情形如何？對台灣酷寒酷熱氣候，能否再行習慣，對付、決定行止也。

近悉進弟因受義子拖累，生活情形較差，不勝系念，茲托華航空中小姐傅女士，於本月二十五日來美之便，請伊帶返美金陸拾元，交給進弟（屆時她會親打電話告知來取款時間地點）；為進發弟早晚散步爬山零星費用，俾增加爬山力量，進弟年近八旬係老年人最需要運動時期，因不進則退，如不繼續運動身體將日就衰老也。余生平素無積蓄，現又年老，原無能力再接濟至親好友（過去余任旅長、師長、軍長時期，救過貧病很多，猶記余任旅長住甘甫徽縣時，老百姓無衣衾、棺槨者曾以薪水救濟無數，余歷戰不死或有因果也？），此區區之款，原本不是我的，因此次赴歐旅遊，兒女付我旅費，未用完交還他們亦不要，亦不方便，我就將此款匯交美金五十元，給鎮江侄為他母親作治病用。過去多年匯給鎮江母子款項及芹香妹、聲叔墓園等款，亦多數（小數不足者，在余無職津貼內支出）由各小孩供奉零用錢樽節下來者（順及），餘下陸拾元，余亦無地方用，進弟盡可收下，不必客氣也，匆匆便閲。

海兒夫婦，今年冬可能回台一行，行期定後再告，鎮邊在洛杉磯某電子工司任副總裁已十多年，近因經濟不景，該公司有破產結束可能，有改任舊金山某公司經理擬議如此。我一家兒女（除李華元仍在東部某大學任教授外）都在金山集合了，鎮邊住址俟他駐地確定後再告。匆匆草復，餘俟後申。並祝

安好不一！

元手上  七十四年八月二十三日聖荷西旅次 

寄炳秀賢弟并轉進發老弟

炳秀賢弟并轉進發老弟如晤：

（此信係由美托人帶回台北發郵，請炳弟就近先交楷章老侄一閲,次面交李祥再轉陳進弟代存，并須照余改正壽啟發表。明年十月萬一余無法回來當加贈禮金，因今年已送過禮金兩千。）

   別來不覺匆匆又已三年，時在念中，因遠在海外依親，年老體衰，執筆困難（手腳有時會抽筋），很少與各位聯絡通信，至感歉咎。前月看到由楷章與弟等領函發起，為進發八秩晉一誕辰祝壽啟事一文，高誼雲情，余與進發及其家人同深感激不盡。壽啟文字，寫得很好，但忙中有錯，所寫有許多與事實欠符，並離題太遠者，應予以改正，以符事實，以昭信守。但為增加明年祝壽歡愉氣氛，當依循弟等美意，可在啟事文中，保存進發曾任蘭州辦事處處長一職名份（說句老實話，當時蘭州辦事處長係曾滌民並非進弟）。至西安辦事處處長，當時係林岳玉（中山大學畢業，日本留學，曾任第一軍七十六軍軍法處長）。又當年重慶辦事處處長係梅縣侯標慶兼（侯是重慶中央黨部課長），曾任梅州中學校長及國大代表等職，在中央供職甚久，對重慶各方面情形十分熟悉，故選任他為第二十九集團軍駐渝辦事處兼處長，當時進弟可能在該處任辦事員，詳情因時間太久無法記清。他是軍需學校學員班第十期畢業，專門負責辦理本部在渝軍需業務事宜，查進弟於民二十五在軍需學校畢業後，派往王耀武部服務許久，民二十六前後復由江西王耀武部回至第一師工作（軍需學校畢業均係尉官），學資歷均淺、交際言論（連國語還說不好）、風采閱歷經驗更談不上，知人善用古有明訓，如何會使初出茅廬的進發去充任西安、重慶這樣重要的辦事處處長（西安、重慶係當時全國菁英，文武百官聚集所在地）？茲將回憶所及寫些進弟及本人，與龍頭村其他掌故有關事如下：

（一）民十六余任第一師第一團中校副團長兼第一營營長時，在江蘇鎮江渡長江北伐，曾在上海龍華寺內設置留守處，職司保管北伐後方官兵公私物品、及前後方聯絡負責，當時負責人（名義為服務員）係李文起，匆匆轉瞬已六十年。查文起係福林侄爸爸（他比我大幾歲），如果他仍健在，亦不過九十餘歲高齡老人，修短有命，直使人無限感概。

（二）民十六冬及民十七，余任第一師政治部主任，嗣改調第一軍第二十二師第四團上校團長，第二次渡江北伐，在南京設留守處，服務員仍是文起。後因水土不服，呈請長假，回梅在保安部隊供職。

（三）民十八至民十九，余任陸軍第一師第三團團長，嗣因戰功晉升第一師第一旅少將旅長，在漢口曾設辦事處，由旅部上尉書記李家駒兼任辦事處主任。家駒能力很強、家學淵源、器宇軒昂，為龍頭村當年不可多得青年才俊，亦比余大數歲（與李漢賢等，同是本村傑出之人才，漢賢他是中央大學畢業水利專家），猶記龍頭村每年春節有一家課考，俾獎勵年輕苦學向上，前三名常由余及家駒兩人包辦。年少風雅，過多年往事，仍使人迴腸盪氣。如此公仍健在，必對黨國有很大貢獻，名揚四海也。

（四）民二十四年冬，余升任九十五師師長，至民二十六復轉任第一師中將師長。當時軍師一切補給均由中央直接支付，因之在首都南京必需設立軍或師辦事處，當時師辦事處主任，為余民十二未進黃埔前之老長官池宇良，嗣因需要池處理許多事情，南京辦事處事宜改由鄒群輝負責主持。

（五)進弟約於民十九前後（時間太久已記不清楚），由原鄉梅縣到余處來找工作，鄉下人初出不文不武，須設法先受各種訓練，方有出人頭地，希望最好能去考黃埔軍校，但伊學歷不夠，無法進去。無法於民二十年由余保送他到駐豫軍官團學員班受訓（係河南主席劉峙所辦，專收容行伍官兵接受訓練）。畢業後，民二十二年到甘肅徽縣來，派他在第一旅部任特務排少尉排長。曾參加追剿徐向前，終因非黃埔軍校科班出身，調派或晉升，均很困難。無法復保送伊到南京軍需學校第十期學員班，接受別種兵科訓練。畢業後民二十五派往江西王耀武旅工作，服務不專又回到第一師來，以後在第一軍及七十六軍均隨余在軍需處任上尉軍需，或派往後方辦事處任少校辦事員。到民三十二年余任集團軍總司令後，調升其任輜重營中校營長，後調升工兵站分監參與主任等職。

（六）李儒傑龍頭村人在二十九集團服務不久，曾保薦伊新疆和闐縣任縣長。往事如新，一併誌之。

鐵軍拜上 

寄楷章賢侄

楷章賢侄台大鑒：

別來多年，時在念中，昨日自南加州聖地牙哥等地旅行歸來！看到賢侄六月十一日自永和寄來八十大慶暨金婚紀念乙冊，萬里懷人，十分高興。惜遠旅美洲，喜訊來遲，四、四吉日良辰未克親臨府上拜賀為憾。但禮不可缺，遲遲送出，添福添壽，亦無關係？茲特請鵬沖侄代勞，奉上余與內子禮金新台幣參仟元、上好領帶兩條、及上好天字號高麗参一盒（參及領帶，容俟有便人，再帶台轉鵬沖親交），另祝壽獻祠-敬恭桑梓仁壽無疆-八個字均請對侄面交。區區不腆，不成敬意，祈笑納。猶記民二十五年一月，余在南京首都與內人倩華成婚之日，由鄉前輩黃慕松證婚（余當時任九十五師長，因師部遠在河南彰德，來人幫忙不多），龍頭村人僅賢侄等數位，在場為我忙上忙下，楷侄並且親自去送喜帖，犧牲自己，照亮別人，至今衷心感激，未曾或忘。俗云：打虎不如親兄弟，比之拳頭向內打的人就更不知要好多少了！楷侄以後服務軍需界，能露頭角，非偶然也。人生如夢，如今你我不覺匆匆都是八十、九十多以上的人了，人生七十古來稀，龍頭村、礤下村、大平鄉、鉛畬，均是鐵山嶂底下幾個小山村，雞犬相聞，真是吉地，不單是百年前出了皇帝洪秀全，現在聞有金權大使李南興，情報頭子張炎公，上將軍羅友倫父子，更有長命百零三歲已故李青先生，希望吉人天相，福如東海，壽比南山，你我都能善自珍衛，匆匆致意。並頌

儷福

現在年紀大了，寫信很難，善忘手發抖，有時連龍字都想了很久寫不出來。

李鐵軍親上  六月二十一日於美國聖荷西旅次

附祝壽獻辭：

楷章賢侄八十大慶暨結婚

五十周年金婚紀念

敬恭桑梓

仁壽無疆

李鐵軍偕內敬賀

寄對廪賢侄

對廪賢侄大鑒：

    台北、高雄別後，不覺匆匆又已四年，每念賢勞、時縈心曲，茲乘犬子希農，因業務（他在創造發明最新電腦、很有發展希望，尚在苦鬥、賠錢階段）返台之便，特托其送上美國最好天然維他命E三瓶計300粒（每日可吃一粒），C一瓶六十粒，係高單位（三日吃一粒），對你健康將有很大幫助，區區不腆，希哂收。余服用維他命已有二十年歷史，係過去詩友梁寒操先生在日，特矚余每日吃維他命E一粒，對老人身體特別有用云云，余年近九十、余今年八十七連潤月算起來就已九十，身體尚稱健康，可資明證也。維他命係美國男女老幼日用品，有益無害可放心服用。

   年來在美依親過活，原非得已，四十年來無職軍官生涯，已無薪給、亦無名份，十年前國防部明令余退除軍役，但不發退役金（未免太刻薄了），僅每年三節（端午節、中秋節、農曆新年）發一些犒賞津貼而已！合計所得還不如一個現役班長每年所得之薪。二十年前，每月僅發津貼約三百元（台幣）後因生活高漲，慢慢改良增加，最近幾年每年三節計共可領到新台幣約玖萬元，但台北地方紅白應酬多生活又高，余過去數十年戎馬無積蓄，因此過去在台生活陷入艱困，祇好去美依親。至過去在新竹家居，孩子打赤腳上學，妻去做公務員，余養雞、種植、親操井臼，並將僅有財產住家出租美顧問等等，艱苦經過，過眼烟雲，實不忍再談了。差幸天無絕人之路，目前旅美六個兒女，尚能孝順我兩老，堪慰遠注耳。惟增加他們不少負担，除兩老在美之衣、食、住、行、樂、育種種奉侍週全外，連到美加及歐洲旅遊觀光，淪陷大陸家鄉子侄救濟等，都由他她們一肩挑盡（他、她們均有自己之家庭負荷）實在使余內心難安，感慨良多。

    余已很久未回台灣（因減輕他她們負擔及節省旅費之故），四年前余返台祝賀青伯百歲誕辰，余夫婦來回機票及帶些送人禮物，并請了黃埔一期十多位同學吃一頓飯，合計共用去新台幣十萬多元，一年三節所發九萬多元，返台一次家用光了，如何敢多回台呢？今年十月間擬設法回來一行，並順道祝進發弟八旬晉一大壽，如何？須看經濟情形再決定，順此達知。匆匆並頌

潭祉！

李鐵軍潦草上  四月六日於聖荷西

1.此信係囑希兒帶返台北發郵，你收視後，請即到民權東路舍下將余寄維他命取回，因希兒事忙無法在家候你，經囑鎮海太太陳蕙芳親交。

2.又年紀到底老了，執筆困難，頭腦尤其差勁，不靈光，有時連自己兒女名字都忘記，記不起來，因此從去年起，很少執筆寫信，你們來信及賀年片，祇好失禮免俗，祈諒。

編者：民78年

寄恭祥賢侄

恭祥賢侄台大鑒：

來翰早經收到遲遲未復，祇因病後精神欠佳執筆困難，疏懶祈諒。例如寫給孫亢曾、孫宕越致候信，他們都是梅縣老前輩，他們平日亦均很關心我，但無法一一親筆問候，祇好以上列方式偏勞賢林兄就近致意了（但賢林兄亦已年近八十老者）！

龍頭村好叔侄，如對稟（他文學很好）、楷章、李炳秀等均請你就近將（甲)在美生病與治療經過。（乙）旅美多年，遠適異國情形。（丙）波斯灣戰爭余所感觸及建議等（此項建議與台灣今後安危有關，十分重要），均請賢侄詳閱余致信之後，轉告楷章老侄，報告一聲（最好將余致賢兄信，親交鵬沖一閱後再送）為感，可免余重複多寫。

你來信所說鉛畬羅家風水一節！余不敢贊同行行出狀元? 萬萬不可拘泥，一定要做兵團司令或什麼總司令之後，才算有出息，我不是做過四任總司令嗎(都是一刀一槍拼命打出來的)！ 但又如何? 芝草無根，人貴自立這才是永恒的真理。匆匆致意，容後再談。并祝

萬事意闔家安好!!

愚叔培元潦草上  四月十七日於聖荷西

致淩演徵先生：述及《鐵隨廬筆》出版事宜

演徵老兄惠鑒：

(余係民前九年二月出生現滿九十四歲，如以農曆加潤月計算，實已超過九十六歲老人了)   鐵軍附注

    （一）本年九月二十日來翰，遲未作覆，實因年老體衰，腦子已不靈光（寫信時，有些字想了數日亦寫不出），右手腕又於去年初跌壞，隱隱作痛迄未全癒，執筆寫信十分困難。查余旅美二十多年來，在九十歲以前（余未入美國醫院做腎結石手術前），我的身體精神一直很好，記性悟性均奇佳，七十年前所讀書史仍可琅琅上口，背誦如流。余生性喜愛旅遊，記得八十四歲至八十八歲期間，雖是垂暮之年，但體健一如壯年，曾偕內遍遊美國、加拿大各處風景名勝，有些地方曾一遊再遊，有如大峽谷（余已遊遍南北兩岸大峽谷）及黃石公園，加拿大多倫多之尼加拉大瀑布等均是！又由溫哥華曾分乘七萬噸郵輪及飛機到阿拉斯加北極圈內，飽覽遠古冰山冰河，并曾遠去歐洲十二個國家作漫遊！ 行程由舊金山飛至倫敦後，再由英、法、瑞士日內瓦經里昂至地中海岸賭國-蒙特卡羅、尼斯等國。再沿地中海東行，經比薩斜塔到達意大利南部古羅馬，及教廷梵蒂岡（此地古蹟很多，與巴黎羅浮宮、凡爾賽宮不相上下）參觀停留時日亦最長。嗣由意大利北上經水都威尼斯後，越過阿爾卑斯山，進入奧地利首都維也納！阿爾卑斯北麓有一個觀光勝地，為昔年拿破崙與約瑟芬常來渡假地方，現有觀光旅館一座，內設現代化總統套房，一係為紀念拿翁而設置者，余曾在該套房渡過一個愉快的週末，因係由旅行團四十多位中、外賓客推選余夫婦上住該套房，故事內容極富人情味，將在遊記上另述（旅歐途中余夫婦隨身攜帶藥物很多，救助同行病人不少，有一為加大某女生，到羅馬後即生病，沿途由余夫婦兩位白髮老人招呼一位黑髮人，均表示無比敬意，才有推薦余夫婦上住總統房之舉。 元注）。在奧地利曾參觀樂聖的家鄉，及第二次世界大戰希特勒在奧地利設置的秘密武器及屠殺場後，續徑捷克至德意志世運場、慕尼黑工業區法蘭克福，再沿來因河至荷蘭首都阿姆斯特丹、及海牙法庭、并參觀萬國博覽會場後，乘車至比利時布魯塞爾參觀小人國等等名勝後，飛往英倫再搭機經冰島上空，平安返抵舊金山聖荷西旅居地，結束了一月來數萬公里歐遊行程！往事如烟，好景不常，不覺匆匆瞬易十多星霜，最近這兩年我的健康亦完全變了樣，已不是多年前雄糾糾的李某了！因此去年春曾請炳秀老弟通知在台友好，停止非必要之通信及新年賀卡，但減輕鐵之精神及體力負擔（因現在已無秘書或任何人可幫忙，一切須靠我自己一手去完成）。過去梅同鄉會刊楊理事長尚霖，每年均來信請我投稿，從今冬起亦決定停止送稿了，釜底抽薪，情非得已，人老無用亦是無可奈何之事！得便請代向尚霖兄及總編輯溫懷粦先生等，委婉說明鐵目前無法繼續投稿原因，至深感謝！來翰并說會刊編輯處，擬請犬子鎮海，在梅會刊發表文章，愛護及培育後進之情，溢於言表，余與海兒父子兩個均衷心感謝。惟據余所知，海兒由某公司轉任中興電工公司董事長後，曾來越洋電話說：該公司過去因經營欠善，虧損累累，整頓需時，因業務過忙將無法再多寫信向雙親叩安，即連平日因健康必修之功課（各種運動及機械體操），與一些應酬均被迫停止或婉辭了。萬一海兒因事忙未能辦好各鄉老囑辦之事，失禮之處亦請愛屋及烏，予以原諒。

    （二）旅美期間，曾寫有「地老天荒一至情」一書，迄今仍閒置案頭未予整理及發表，內含：1. 魂斷藍橋哭父喪，係由西安返梅途中所寫七律數首，內有若干警句，如「萬里關山游子淚，十年征戌渭河橋」等等均是。 2. 壽內二十首；從民二十五元月結婚起，中經剿共、抗日、抗俄、及來台艱苦經過！ 3. 七十生朝（南遊墾丁、阿里山、日月潭、橫貫公路、花蓮等地），并說說沿途老同事徐汝誠（徐汝誠到台後曾任軍團總司令，及鳳山軍官學校校長多年）、周士瀛（周到台灣後曾任陸軍供應司令、鳳山軍校政治部主任）、池中寬等感情招待。池與余同年，在大陸曾任余之參謀長多年，蕭寬岳曾在新疆任總部副官處長，以上四位均已於去年仙世。侯斐別號如海現家住花蓮，民二十一年於任第一師一旅旅長時，曾保薦侯任甘肅兩趟縣長。 4. 天南一夕隕奇才（弔好友第一屆國代張輔邦）七絕四首詩很好。 5. 出塞絕律十餘首，內有「楊柳三千綠鳥蹄」等名句。 6. 長風萬里，旅遊札記內有旅行美、加及歐洲十二國遊記等等！ 7. 致過去在台各長官知好，及淪陷區原鄉兒女、子侄書信、建議，暨婚慶壽喜等有保留價值詩文甚多，均擬於明後年，有機返台時帶交 老兄及對侄面商後，再決定取捨及編排事宜，或將地老天荒編入為「鐵廬隨筆」一書，或將他編妥後留交下一代子孫如海兒他們，在余百年之後再印、發刊，亦無不可？如何？容再面議決定。耑此，奉達。并頌

萬福 闔府新年快樂萬事如意！！

李鐵軍拜上  十二月十六日於聖荷西

并請交對廩老侄一閱  鐵

編者按：此函書於民國八十五年，函中所言「地老天荒一至情」的主要史料内容即「海南戰罷賦歸來」一文，已編入本書。